【魄魄|独立短篇|点梗】无愿(0-13已完结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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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主教×鬼修女

点梗来自@ 趙清辞 

“想吃玻璃刀……战争时期的神父和修女,大概是个堕落的故事吧。”

真的好难·头发掉光·三次推翻·bug遍地|我努力了|长期写甜文作者的玻璃刀|如果有重大错误在这里先对不起|双视角|第一次写这种调调|文笔渣|眸色棕黑是一时写顺手了和事实不符抱歉

勿上升真人|圈地自萌|OOC|我要评论啊呜|欢迎讨论剧情

【0】

[她]

她不是第一次注意到那个男人的眼神。

俊眉微皱,棕黑的眸微微溶着些愠怒,像是她做错了什么。只不过,那眼神总是有些温柔的,让她仿佛陷进无比柔软却又摸不清探不明的云海中。

如同,她摸不透他。

并不热切的态度,永远对任何人保持距离,像是教堂穹顶上那些壁画那样,疏离而不可及。

但他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,力排众议,打开了门。无家可归的灵魂拖着残缺的肉身在圣殿中安置下来,他转过身,漂亮的薄唇微张,对她吐出两个字。

“救人。”

[他]

他看见她在来回奔跑着。

穿黑袍的小小身影提起水与方才送来的药品,自厅子的一侧向另一侧穿行,仿佛上了发条的机器,不知疲倦。倔强而漂亮的眉眼拧着,有些力不从心,却不肯表露一丝、求助一句。

他曾问过年老的修女,除了她的名,得不到更多信息。

单薄苍白的两个子,只因她忙碌的身影渐渐丰满充实起来。

------鬼鬼。

像黑夜里游走的魑魅,悄无声息进入他的梦。

可是,她明明是那样热心良善的纯白色的存在。

【1】

[她]

她缓缓提起盛满水的木桶,艰难转过身,小小的身躯举步难移、可她却极力撑着,咬紧牙关,将木桶倚在一边脚背上,小步小步地挪。

从前快步走片刻便碰了壁的过道此时竟这样长,长得仿佛永无止境似的。

“早上好!”

她侧头向被弹片炸伤了腿的老人问好,即使那样吃力,仍然极力向他投去一个温暖的微笑。

再两步,她又朝失了孩子的夫人问候,试图给她些安慰……

可是水盛得太满了。

满得几乎溢出。

忽然间,一双白皙纤长的手向她伸来,每一根细指都骨节分明,握住了她的。

她看得真切,那真是一双漂亮的手。

[他]

他时常觉得,她并不适合做一个修女。

拘在房顶尖尖、响着庄严圣歌的小小院落里。

她过分活泼、身形羸弱、做不了多少事情却又不肯服输。

他觉得她不是这里需要的人。

或者说,他嫉妒她:活在方方寸寸条条框框里却仍能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。

外界,风雨,烈火,搅得一片狼藉。

她却,这样无忧。

他看得出,她又在逞强了。

水,满得几乎溢出。

一时间胸腔里有什么微热的感觉,理智也来不及阻止,伸手,握住她的。

他们间的力量太过悬殊,他只需稍稍用力,便能提起她全部的负担。

------如果可以,他希望替她承担。

【2】

[她]

烛光微弱到几乎熄灭,在大厅的角落燃着最后的光亮。

她与他坐得很远。

两条并排的长椅,一人一条,共处一室却怀着各异的心思。

气氛有些尴尬,也许她该先开口。

却听见他微沉的声音。

“鬼鬼,你叫鬼鬼是吗?”

也许是第二次,或是第几次他对她说话。她记不太清,但也知道屈指可数。

“你的家乡,在哪儿?”

她能分辨他说话时微微的儿化音,也许在万人中,她也能分辨。一如他皱着眉看她的眼神,那样特别。

“为什么来这里,来做修女?”

她微微愣,在黑暗里对上他的眸,棕黑的瞳仁映着微光,照着她。

一个小小的她,就这样,沉没在无边的棕黑中了。

[他]

室内几乎没有任何光亮,笼罩他们的,只有无际的暗黑。

他与她靠的很近。

他可以听见她呼吸的声音,小而柔软的手放在膝盖上,惴惴不安地摩擦,与衣料发出极其细小的响动。

他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与犹豫,抿一抿此时干涩的唇,沉声问她。

她只是低首,小小声地回答:“是的,白主教,这是我的名字,我家乡的人都这样叫我。不过,我有另一个名字,叫,叫吴映洁。”

听到他的第二个问题,他看见她的轮廓微微仰起首,似乎在思索,似乎在回忆。

“家乡啊,在很远,很远的地方。”他听的初她微乎其微却又无法舍弃的失落,“在南方湿热的海岛上。我坐着船,飘了好几天,到这里。”

在这件事上,她其实已经学会平静了,但他却不自禁地想出她脸上伤痛的神色。他转过头,看向她,正巧她也对上他的眸,一片如水柔和的光亮直直透过他的瞳孔------她的眼睛,足以将他的心照亮。

“在船上,我向上帝祈祷,若我活下来,就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他……”

【3】

[她]

两三只手指,八十八片黑白交错的琴键,她在给几个孩子“弹”一首歌曲。

与其说是演奏,不如说是逐一按下,大概有个旋律。战火燃了数年,即使没有,在落后的家乡,她也从未奢望学会这些。

离上次空袭已过了半月,一时的宁静让她小小地松了口气。

阳光透过窗子上的彩色琉璃洒进来,柔柔地照在她身上,落下缤纷的光影,让她一时间觉得:一切都会很快好起来的。

并不流畅的琴声中忽然夹杂了轻轻的脚步声,令被孩子们围坐着的她站起来去,转身去看。

“白主教。”她低下头。

是他来了。

[他]

见她乖顺低首的小样子,他不说话,只是微微颔首,接着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,占据了她原本的位置。

在孩子们的问好声中,他伸出了手,按下第一个音。

是那日握住她的,如若削葱根的手指下,流出流畅漂亮的乐音。

并非圣殿上唱诗班唱响的福音歌曲,而是民间的曲调。

不理会她暗自吃惊的神色、孩子们的陶醉,只是弹着,仿佛再无旁人了。

她少有地,细细打量着他。

他很瘦,却很精神,眉目间的专注如那起伏山峦上覆的纯白冰雪,眼角一颗细小的泪痣却能惑人为之堕入深渊也一生无悔。

手指自如跳跃着,乐音有着田园诗中的温柔隽永,又如山间飘落的微风与细雪般缠绵,却始终有什么情感在克制着。

一曲弹毕,在场之人多半没有反应过来。

直至他无声走远,方才听见一个孩子讷讷的声音:

“这首曲子,父亲曾为母亲弹过。”

【4】

[她]

眼看远方红日从长河尽头落下,她的叹息很轻。

草木燃尽又复长出,河水染红又复清澈。

何日,硝烟散尽,风住雪化,山河永归宁静。

来时,院落以外的小镇无需惶恐慌乱,也许,他好看的脸会浮现一个笑容。她多希望,和平的霖雨洗去人们的伤痛,带走他无名的忧伤……

想到这里,她轻轻一个翻身,就着古老的木质梯子从阁楼上跳下来。

可那梯子一晃,她想完了。

可是她没有,只是稳稳落在一副怀抱里。

踏实、安全,使她心里小小地震动了一瞬。

那人似是感知到了重量,微微皱起俊眉,而又迟疑了一下,才将她放下。

不知为何,她竟感到他有一丝丝不情愿。

------不情愿将她放下。

她慌忙道歉,却听他道:“吴映洁,你有喜欢过人吗?”

[他]

他发现她不见了。

从她往常的生活轨迹里。

不在礼拜厅、不在琴房,也不在后院的草坪陪孩子们。

他有些慌,却尽可能不形于色。

发现她借着老旧的木梯攀上阁楼以远望时,他松了一口气。

正巧她欲离开,翻下来时不够小心,踩空跌落下来。

他伸手去接,稳稳地抱进怀里。

她那么小,那么软,黑袍里露出小小的粉颊,惊慌的眼睛强装着镇定,却有着让人心颤的美丽。

一时间日日夜夜的梦占据了他的怀,他轻声发出听不见的叹,将她小心翼翼放下。

他听不见她的声音。

他问她:“吴映洁,你有喜欢过人吗?”

【5】

[她]

她抬起头,从下往上看着他,认真地眨眨眼睛。

“主教,您呢?”

她不答,只是反问。

只听他似是不满她失礼的问话,故作发怒地低声念她的名字。

“吴映洁。”

隔了良久,她听见他微沉的嗓音平静地陈述:“有,我喜欢她。”

时间停留了一瞬。

她没有想过,这位年轻英俊的主教竟会心有所属。

她一时间又反应过来,对他的形容词,在她这里竟已成了“年轻英俊”么。

可是不论如何,即使是老的、丑的,一个主教怎应喜欢一个女孩?何况是年轻的、英俊的、有修长手指的、眼角有颗温柔泪痣的、有一副温热怀抱的……

一个被他喜欢的女孩该如何可悲------不慎陷进去就逃不掉了,所以不得不逆神谕而行,一辈子。

忽然她又一次听见他的声音:“吴映洁,我好喜欢她。”

有极其微小的一瞬间,她想成为那个可悲的女孩了。

[他]

他低头看见她眨着狡黠的眼睛。

“主教,您呢?”她反问道。

他眸色暗了些,故作愠怒地叫他的名字。

“吴映洁。”

方才不久念过,他却忍不住反复。仿佛,这样叫她是他的特权似的。

“有,我喜欢她。”

他想起那首曲子的寓意来,她笑意里的甜与眼睛里的酸一瞬间伴着乐音涌进他的脑海里。

二十五年黑暗里踽踽独行,他的生命却在遇见她的那一霎被照亮了。

吴映洁是他唯一的光。

他迎着阁楼的窗洒下的温柔日光,暗暗将眉眼舒展开,眼角细小的泪痣也悄悄染了缱绻的感情。他低喃:“吴映洁,我好喜欢她。”

【6】

[她]

她开始躲他了。

虽不如他那样睿智,但她不至于愚笨到连那样滚烫的眼神也分辨不了。

有时候,她在梦里会想起那个难以入眠的夜晚。

颠簸、晃动。

不过今晚,他是巨浪,温柔却又汹涌地来。

[他]

他从教堂二楼的窗户往外望,可以看得到她。

半年后她将许下终生愿,在他面前。

他何尝不明白。

干冷的风吹得他的皮肤微微发疼。

未来的愿景?

春风化雨,于他,是穷冬烈风。

【7】

[她]

一次擦肩。

穿堂风熄了烛台上的火苗。

黑暗里脸颊忽然擦过一处柔软,似是高瘦男人的肩,是他一贯穿的材质。

还未反应过来,她就听见他问:“你喜欢他吗?”

她停下脚步,没隔几秒,她又听见他微沉的声音,轻轻地补充:“如果没有终生愿。”

她仰起头,试图看清他的轮廓,试图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。

夜很暗。

让她很容易保持冷静。

面对他的靠近一步又一步,她无声地笑了,用最平静的语气,轻轻告诉他最疯狂却又最诚实的话。

“我喜欢。”

她还有一句,更疯狂、更诚实,却没有说出口。

有,也喜欢。

[他]

久别重逢。

他亲手熄了最后的烛火。

脸颊的柔软擦过他的肩,让他微微一愣。

不知为何,突然间他竟那样想问一问她。

对于任何事,良好教养使然,他从未追得那样紧,一步一步,靠近

但是,关于她,他想要一个答案。

黑暗里,许多东西,他不想顾了。

“你喜欢他吗?”

他又想起她每日祷告时虔诚的神情,有些犹豫地补充:“如果没有终生愿。”

她的眸光凝视着她的时候,总于她眼神交汇;他接过那桶水时,她的眼睛里是有惊和喜的;他问她时,她是敞开心扉的;他弹奏那首情歌时,她动容了;在他的怀,她是依赖的……

一切那样真实,那样美,如她一般。

可这世界光怪陆离,会不会到头来只是他一人堕落?

“我喜欢。”

黑暗里,是她温和柔软的声音击碎这世间所有不安、冰冷、恐惧与晦暗。

【8】

[她]

最后一架战机划过夜空。

星星似乎亮了,黎明前的破晓将要到来,那沉沉黑夜不久将要永远结束。

因为等得太久,这最后一次等待也不算漫长了。

她知道。

光明的大幕即将拉开,安宁、希冀将重返这个世界。

广播声传向四面八方,人们欢呼的声音由远及近,欢腾的气氛将她包围,她极力克制着也跳起来大叫一声。

她听见他来了。

他只是站在她身边,欣喜而沉默着,与她一同从无人的高岗上向下瞭望,望见人们拥抱、亲吻,尽情庆祝。

良久,她听见他打破了沉默:“吴映洁,我们接吻吧。”

[他]

他缓缓走近,踏着破晓前的雾气,靠近面带欢欣的她。

他知道迟早会有这样一天,众生脱难,她亦露出明媚恣肆的笑。

人们拥抱、亲吻,不胜欣喜。

一切也许都像这日出,总会有一个出口,走向光亮。

他眉眼微展,嘴角弯弯。

他不说话,只是在笑。

不知从何时起,他竟因她至此,懂得了快乐与期许。

因她至此,他学会了爱。

“吴映洁,我们接吻吧。”

【9】

[她]

她挽住他的颈,踮起脚尖来。

靠近,触及。

唇齿交缠、呼吸相闻。谁也不满足,只是愈来愈深入,几乎忘却世界、忘却所有束缚。

在他棕黑的眼睛里,她看见日出了。明亮而美好的一团,就映在他的眸子上,望进她的。

她真的,好高兴。

[他]

他褪下她黑袍连着的帽,一手环在她的腰,一手摩挲着她的青丝,搂紧他的珍宝。

温柔而绵长的吻。

舌尖灵巧地撬开她珍珠般的小牙齿,钻入缝隙中,将她口腔中的一方一寸占为己有。

日出将四方天际照亮,他却浑然不觉。

因为,他的世界早就无比光亮。

【10】

[她]

一声巨响。

逃窜的残敌投下最后的炸弹,冒着烟,直挺挺地坠下来。

一切真正地结束了。

她听见了,清晨由他牵过、要被他送回家的小女孩在哭。

[他]

从天而降。

来不及逃开,来不及后退。

最后一秒,他用力地将女孩推开。

他想起她了,她也曾经那样小、那样纯真,却面临过那样的无助、惊惧。

不可以,不可以重蹈覆辙。

------他有些疼,流了好多血。

他听见不绝的号啕声,来自小小的孩子。他闭上棕黑的眸,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,说:

“吴映洁,别哭。”

【11】

[她]

她哭过。

近半个世纪前的事情总能引起后辈小修女的热切兴趣。她总摆摆手,说自己记不清了。

她照往常一样,穿过礼拜厅,用过饭,收拾了餐具去到琴房,奏一首弹了千遍万遍也不知烦腻的温柔曲调,接着去阁楼发一下午的呆,晚餐后走过空无一人的长廊,在黑暗的大厅里坐下,也不祷告,只是静静地向左望着无边夜色……

她日复一日地循着记忆追寻他往日的踪迹,发现琴谱正摆在他桌上,发现老旧的木梯换成了结实的新梯、发现长廊燃着明亮的灯火……

时光漫长,什么时候,变成了一个人的故事?

白敬亭,你在哪儿?

【12】

[她]

她再也没有哭过。

那年的女孩一手搀着她,一手捧着纯白的鲜花,同她来到无人的高岗上。

他没有吩咐过,也没有找到他的家人,于是她便自作主张,将他留下。

从前她日日攀上这里,如今,只有一年一度地,在这举国欢庆的日子里,来看一看他。

她笑了,她知道他喜欢她笑。

她咧开嘴,只剩松松垮垮的牙床露在风中,尽管她笑得那么开怀、那么用力,一如往昔那些荒唐岁月那样,她也知道:

他回不来了。

【13】

[她]

她试图拄着杖,往前跨过小小的鹅卵石。

她试图走出院子去,瞒着所有人,再去看一看他。

可是她失败了,岁月拖住了她的脚步,让她连这微不足道的小石也无法逾越。

也许她早该料到,自他用力推开大门的那一刻起,就注定走向今天的结局。

追问了半生,她不想再追问了。

她知道,即使跨过神前的终生愿、跨过全世界的山河大海、跨过天地间最远的距离,有一个人,始终是她不可及的远方。

她撒开手,费力地仰起头,笑了。

她知道,死生的另一头,有个人在等她。

【END】【By陆寻卿】【20180908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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